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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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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之明的公館,坐落在長江邊的西山上,離國防部不行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地段鬧中取靜,既不偏僻,又似乎與世無關。這原來是德氏明記駐重慶的辦公處,幾經易手成了樓之明的公館。

樓之明公館的房子不大,不過是一座靠山而建的有八個房間的二層小樓,典雅大方,比上海的明公館少了許多氣派。可是在人口暴漲寸土寸金政府部門還得借房子辦公的重慶就顯得十分的難能可貴。這本就是明樓在37年未雨綢繆為明家置辦的房子。可惜明家人各有職責,奔赴四方,到便宜了樓之明這個軍需處長。

樓之明把許曉宇背回了家。之後,就犯了難。他不知道該怎麽照顧他的小兔子洗澡?他們還沒成親,小兔子是堅決不允許他越雷池一步的。可是,他的家裏沒有一個女人!

自從樓之名名義上的的未婚妻出國留學,樓公館就再也沒有了女傭這個配置,一家人只有他和明誠,加上門房方小童,管家常發和司機阿忠五個,洗衣服的活兒洗衣店,做飯有管家負責,清一水兒的男性雇員。有人開玩笑說:樓公館連蚊子都是雄的。

雖然,樓之明處長時常出差不在重慶。但是,他的癡情還是被許多人暗自讚許的。年輕帥氣多才的樓之明處長又成為了許多有未嫁女兒的父母的首選目標,不知多少人在下面打著尋找乘龍快婿的主意。畢竟未婚妻不是老婆,結婚的還有離婚的,樓之明的未婚妻不是出國留學嗎?一走幾年誰知還回不回來?

樓之明處長覺得他必須需要雇兩個女傭了,因為,他的小兔子回來了。

可是為了小兔子的安全,這個女傭也不是隨便能雇的,要幹凈勤快,還要,溫柔細致,更要絕對可靠。這個人選必須仔細看好,慎之又慎。最好是從明家自己的人裏來選,知根知底,忠誠可信。化身為樓之明的明樓派了明誠去仔細挑選可用的人,自己親自伺候起了小兔子洗澡。

打好水,加好中藥藥包,明樓不放心的再一次檢查好水溫。

滿意的走到和浴室相連的臥房,看著穿著他的襯衣,乖巧文靜的坐在窗前的小兔子,他的心理一下子被暖意充得滿滿的,覺得這世界連陽光都比以前耀眼。

明樓柔聲說:“水好了,溫度正合適,阿誠到明家的綢緞鋪去給你拿幾件衣服,你還是先穿我的應應急。”

血塊壓迫視覺神經,許曉宇的眼前一片黑暗,明樓的聲音磁性悅耳帶著極可靠的安全感,就像無邊黑暗裏開起的一線帶著微光的縫隙,驅除了他對黑暗的恐懼。能夠在溫暖的房間裏洗個熱水澡,這讓在路上流浪了四個多月的她心情十分愉快。戰亂一起,普通百姓生活的還不如太平盛世街邊的流浪狗,因為害怕遇到潰兵和流氓,從上路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洗過臉和身體,她把頭發剪得極短,穿著男裝,就像鄉裏的男孩子,她身上的農婦裝,還是到了重慶,幫人看病,人家換給她的,難為明樓不嫌棄還把她背回來,她彎起了嘴角致謝:“辛苦樓長官了。”

明樓笑著抱起許曉宇,嚇得許曉宇一聲尖叫抱緊了他的脖子:“你做什麽?”她看不見,離地的感覺更讓她覺得恐怖。她緊緊的抱住明樓,緊緊的靠在他懷裏。就像依附在風雨飄搖的樹枝上的一只小蟲子,緊緊的拼盡了全身力氣的抱住,生怕掉下去。

明樓覺得自己的心疼的血肉模糊,這個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兔子,這一路行來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變成這個驚弓之鳥的樣子?

他把聲音變得更加柔軟,輕聲安慰懷中害怕的渾身僵直的小兔子,他說:“別怕,我抱你去洗澡。”

許曉宇連忙搖頭:“不用了,你去了,我怎麽脫衣服。”明樓若是在,她實在沒有膽子來個裸奔

明樓起了促狹的念頭,低聲誘拐:“我幫你脫。”

嚇得緊緊抱著他的小兔子刷的松開了手,險些從他懷裏掉出去,尖叫著又抱緊了他的脖子:“明樓!”

她的身體貼著明樓的身體發抖,未知的黑暗,未知的高度,未知的去向,都讓她害怕。她不再是那一個雲淡風輕仿佛連失明都不在意的出塵女子,她只是一個剛從殼裏孵化出來面對世界的一只雛鳥。

她纖細的身子緊緊的靠著明樓,瑟瑟發抖。外面流浪的時候她一心想著回到明樓身邊,以為回到了明樓的身邊她就不會再害怕了,其實她還是怕的,她獨立慣了,早已經習慣了掌控大局,一個人出來生活中的一切,就是在流浪途中,作為她的眼睛的田大牛也是一切都聽她的,從來不越雷池一步。她決定去哪裏,決定怎麽走什麽時候走,她靠給人家接骨開藥賺取所需的路費飯錢。可是現在到了明樓這裏。她發現她忽然一無是處了起來,她就連最基本的洗澡,自己都做不了。難道從此以後,她就要像菟絲花一樣依附著明樓,俯仰之際都仰承他人的鼻息?

“別怕,別怕”明樓不再逗弄她,放柔了聲音,像哄一個孩子一樣的哄著她。

明樓溫柔的聲音,溫熱的體溫漸漸的換回許曉宇迷失的神志。她不再去想太遙遠的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先洗幹凈自己,好好的睡一覺。修養好自己,然後返回美國,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

許曉宇漸漸放松身子,放開了對明樓的依靠,明摟抱著她走進浴室,放到了浴桶的旁邊。

許曉宇慢慢的起身,摸索著扶住了浴桶的邊緣,她憑著記憶找到了明樓的方向,笑:“你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明樓不放心:“明天,明天我會雇兩個女仆到家裏來的,你別怕。”

許曉宇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微笑,好多年她都沒有這樣笑過了,那時候只要她一緊張就會不自覺的笑成這個很標準的樣子。

“謝謝你,你先出去吧。我自己能行。”她說

“好”明樓答應,小心地關上門“有事叫我。”他看出了小兔子的緊張,他願意慢慢的等。

許曉宇自己蹲下身子,靠著浴桶慢慢的摸索她摸到了浴桶邊上的小木凳,試了一下高度,把它拉到浴桶旁邊,接著站起身慢慢的扶著浴桶繞著走,她慢慢的摸索到了肥皂和毛巾,摸索到了掛衣服的地方。再一次走回了放置小凳子的地方,她慢慢的脫下衣服,摸索著放好,小心地踩到了凳子上,沿著浴桶邊緣滑了進去。

放好中藥的水很舒服,許曉宇慢慢的泡著,輕輕的憑著記憶洗幹凈自己,臉、脖子、腋下、手肘、……四個月的顛沛流離,自己瘦的果然只剩下皮和骨頭。她從水裏站起身,裹好了浴巾,爬出了浴桶,憑記憶找到小凳子的位置,小心地踩上去,還沒站直身體,可能是的位置

沒有站好,落第二只腳的時候水跡帶著凳子一滑,她順著椅子嘩啦一聲的摔倒在地上。

明樓怕她出意外,一直守在門外。聽見裏面的動靜連忙拉開門沖了進來。

“曉宇,怎麽樣了?”明樓就要上前,又禮貌的止住腳步。他怕嚇壞他的小兔子。

許曉宇揉了揉可疼的腿,扶著浴缸慢慢站好,笑:“沒站好,摔了。”

明樓低頭看到了她浴巾下磕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腿,再也忍不住,一彎腰抱住了他不知在路上吃了多少苦的小兔子。屋裏的溫度因為秘魯的存在

“不要,”許曉宇拒絕“扶著我就好了”她穿的太少,再一抱,豈不都被看光了。

“不要亂動”明樓不肯聽她的,見懷裏的小兔子不聽話的掙紮,威脅“再動浴巾就開了。”

許曉宇當即不敢亂動,老老實實的,緊緊的握住了胸前的浴巾。

明樓把她放好在床上,柔聲笑:“可以動了。”

許曉宇當即一翻身,向床裏滑去,她的動作略大,然後……浴巾,開了。

許曉宇‘啊’的尖叫一聲,抓著浴巾,蓋好自己,命令:“明樓,你出去。”

明樓調皮的捉住許曉宇的一只腳,笑:“看光了。”

許曉宇僵在當場,進退不能,身子竟然在輕輕發抖

屋子裏壁爐燒得火熱小兔子絕不可能是凍的,她在緊張,為什麽緊張?

“我會負責的。”明樓認真“你別怕。”

許曉宇搖頭,指著自己的後腦:“這個血塊壓迫著我的神經,如果它沒有被吸收,我可能一輩子都看不見了,萬一血塊變大,壓到大神經也許我不知哪天就死了,娶不娶我,都沒有什麽意義。”

明樓松開了捏著許曉宇腳腕的手,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小兔子,她淒楚的靠在被子上像正在被風雨摧折的花,自暴自棄,楚楚堪憐。

“曉宇,明樓這輩子只會娶你,你活著,我娶你,你死了,我娶你的牌位。”他語調鄭重,如同誓言。目光堅決,沒有半絲猶豫。

許曉宇雙目無光,卻牢牢的盯住了明樓所在的方向。許久,她緊繃的雙肩慢慢放松,淚水洶湧而出。

上帝幫她關了一扇門,卻幫她打開了一扇窗。

這樣的明樓,才是她心之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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